自从腊七那日伤了身子,杨依梦就一病不起,过了年,开了春,她这身子也不见好。这几日她时常昏睡,一睡就是三两日,旁人怎么唤都唤不醒。
她知道,自己可能活不久了。
这次也不知睡了多久,她只觉耳边一阵嘈杂,似是翠喜在哭喊:“张妈妈,您行行好,能否去通传一声,让门房小厮去请个郎中给我家姨娘瞧瞧。我家姨娘都昏睡三天三夜了!”
“翠喜丫头啊!不是我见死不救,实在是有人不想让梦姨娘好过。你也别那么死心眼儿,就让梦姨娘自生自灭算了。”张妈妈道。
“既如此我便去求老夫人,去求五爷!我就不信整个定国公府就没一个人替我家姨娘做主了!”翠喜也是豁出去了,不管不顾的就要夺门而出。
张妈妈吓得立刻冲门外大喊,随即便又进来两个婆子,三人合力硬是将翠喜挡在了门内。
翠喜被推了一个趔趄,脚下一绊,结结实实摔了个屁墩儿。一股委屈涌上心头,翠喜忍不住嚎啕大喊:“你们太欺负人了!这是要将人往死里逼啊!”
“翠喜,咳咳……”杨依梦虚弱地唤了一声,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。
就算杨依梦的声音小如蚊蝇,翠喜还是听了个清楚。她立刻止住了哭声,手忙脚乱爬起身,扑到暖炕边。
“姨娘,少奶奶遣了之前给您看病的郎中,还不让奴婢出去请,这是要把您生生耗死呀!”
杨依梦咳得愈发厉害,也不知道是不是快要死了的缘故,她竟感觉到内心一片平静,觉得这样也挺好,反倒是个解脱。
“无妨,其实……我也活够了。”
翠喜憋回去的眼泪又簌簌落下,她紧紧握住杨依梦的手,安慰道:“姨娘,您可千万不要这么想。奴婢去找五爷,他人那么好一定会帮您。”
“罢了,你也瞧见了,前后三个婆子守着门,少奶奶是不会让你出去的。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,你原是五爷院里伺候的丫环,待我咽气后,你便回五爷的惜梦阁吧。他是你的旧主,应会对你照拂一二,如此一来我死也瞑目了。”
说了一大段话,杨依梦顿感像泄了气,直觉浑身透着股疲惫。
她知道,这一睡便再也醒不过来了。